《巴黎御膳房》最高級的美味是食材的本真及記憶的滋味

by Debbie Y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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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 person holding a knife cutting mushrooms

在閱讀《獨裁者的廚師》時,不經讓我想起《巴黎御膳房》。同樣是真人真事,同樣是對於烹飪充滿熱情,同樣是為為高權位者處理每日飲食,民主政權與獨裁政權在主理掌權者的吃食,有何相同及相異之處呢?

如在《獨裁者的廚師》的閱讀筆記時提到的,透過食物與日常生活為主題,《獨裁者的廚師》提供了一個相對溫和的視角讓我了解這些獨裁者。那些主廚面對獨裁者以及生活恐懼便不似魔鬼椒那般辣口,倒似處理過的剝皮辣椒,醃漬鹹香且容易入口。《巴黎御膳房》也是,即便是民主政權,人與人之間的紛爭也是必然的存在,在權位之上,繁複的制度、性別的歧視、野心的慾望,那些煩人事透過食物提供了一個好入口的角度來談論。

不過,別擔心!《巴黎御膳房》並不是以上述為主要內容的電影,那些只是這部電影的佐料,真正的主體還是法國愛麗舍宮第一位女廚師那雙彷彿有魔法的雙手,所做出的迷人料理!是部輕鬆、優雅、好入口(好餓)的電影。

提醒,以下內容包含劇透。

前菜:我要的不是豪華大餐!是老奶奶的家常菜

電影《巴黎御膳房》以主角霍騰瑟・拉波利於愛麗舍宮及南極的兩個時間點交織展開。在愛麗舍宮的她是總統密特朗的私廚,為總統及他的賓客準備餐點,每個月處理約150餐。南極的工作時間背景則是她在離開愛麗舍宮四年後,她為法國南極研究基地的人員準備餐點,像是學校學堂般的工作。兩個規模截然不同的地方,拉波利卻端出相似的餐點。對她而言,美味不是那些精湛、花俏的廚藝,而是食材本真的味道。這點正是密特朗對私廚最大的盼望,他對拉波利說「料理越簡單越好,我厭惡繁複的菜色,以及太精緻、太過分雕琢的食物。我想重新喚回各種食物的味道,那些簡單、真實的食物。請讓我品嚐法國最美味的部分。」

拉波利為密特朗送上的第一份中餐的菜單如下:

前菜:細葉香芹香菇炒蛋
主菜:蘇格蘭鮭魚高麗菜 佐 羅亞爾紅蘿蔔
甜點:聖歐諾黑泡芙塔

green leafed plant

她喜歡列出食材的產地,也喜歡在做菜時朗誦做菜步驟,那彷彿是她的咒語,串起烹飪的節奏。賓客用餐完,她會觀察剩餘的餐盤,透過餐盤了解食用者的習慣與喜好。拉波利的料理,滿足味蕾是基本,滿足心靈是必須。為了達成密特朗的期待,她打破傳統,自行挑選食材,以土地最豐沛、最好的滋味為基底,搭配擁有魔法地廚藝,煮出一道道法國家常菜。

電影中花了許多篇幅描繪拉波利在農場、市場、路邊搜羅食材的過程,以及將食材運進宮前,和維安人員細細解釋食材來源及美味的畫面,讓我想到《舌尖上的騙局》書中提到「把調味的事情交給大自然」的概念。

《舌尖上的騙局》談現代雞肉總是得費上許多烹飪技巧及花式配方才能讓人允指回味,除去這些,市場上的雞肉吃起來宛若在吃厚紙板,但在過去的雞不是這樣子的!在那個雞還會走在院子裡散步的年代,牠們的食物多元而豐富,蟲子、果實、雜草、蚱蜢,那些天然的食物變成養分,成為牠們肉質的美味基底,是大地的味道。同樣的事情在番茄、蘿蔔、乳酪也能找到相似的例子。我想這是拉波利堅持親選食材的原因,大地的滋味才是法國最美味的部分。

主菜:透過味蕾回到孩提時光

電影中段以密特朗五月的家庭宴會為主要事件,這是愛麗舍宮的大事,密特朗將邀請家庭成員一起在宮中用餐,是傳統也是廚師們的對決場合。

此時的拉波利已經習慣宮中的做事節奏,與她的甜點主廚兼任二廚尼可拉、總統的服務領班尚馬克建立起堅強的良好的工作默契,更已抓住密特朗的胃口。她與她的團隊以密特朗的家鄉「羅瓦爾河地區傳統家族午宴」為主題規劃好一個完美無缺的菜單,困難的是復刻遺失的滋味。

五月羅瓦爾河地區傳統家族午宴的菜單如下:

前菜:萊昂丘酒凍鑲鴨肝 佐 玉米麵包|約特酒莊的武夫賴白酒&南特燉蝸牛|達格諾酒莊的矽石白酒
主菜:夏宏特巧達湯|賽洪河坡酒莊白酒
點心:羊乳酪和山羊乳酪&侯許佛乳酪|傅科兄弟的克羅胡傑紅酒

bread food toast corn

尼可拉和她翻找1922年的古老食譜,打電話給可能還知道確切做法的耆老,找尋類似的器具製作傳統的味道。雖然菜單一次就過,但每道菜的做法他們總試了又試,平衡出最美好的滋味。

在電影開始不久,有一段是尼可拉向拉波利介紹廚房裡的器具,從那段劇情可以知道拉波利對於新式的烹飪廚具並不是那麼了解,精準控溫、多功能對她來說都不是必備的工具。直到電影中段,在準備這樣重要的餐點時,都能看見她一貫的作風,用心的料理比制式化的流程更為重要。

這味道令我想起小時候吃的糖果,所以,這道甜點的味道,帶人回到孩提時光,回到還沒充滿雷根糖蛋糕和焦糖冰淇淋的時代。

最後,拉波利與尼可拉終於完美復刻出每道菜的滋味,其中尼可拉做的,以杏仁奶油和接骨木果凍組合而成的侯許佛乳酪,更是這頓餐食最畫龍點睛的收尾。

不過此時,公部門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,甜點由原先討論,應由中央廚房處理,因此這道別出心裁的甜點無法上餐桌,取而代之的是巧克力香草千層派佐苦甜香橙甘納許。對拉波利的團隊而言,那就像是一首完美的曲子在尾聲時戛然而止,不成篇幅。

甜點:逆境是生命的醍醐味

此後又遇上密特朗因健康問題,醫療團隊需緊密監控每日菜單。且因自行採購食材費用過高,挑選想要的食材也不再可行。拉波利像是被取走了魔法棒一樣,無法在自在、充滿自信地完成密特朗給她的任務。最終她選擇離開這份工作。

在拉波利離職前不久的夜晚,她還在廚房裡辦公室整理為公部門工作而產生的繁複文書作業,總統密特朗緩緩地走近她的廚房,他聽說當季第一批的松露到了,想來看看。拉波利為他做了烤了黑麵包與松露奶油抹醬,做成海鹽松露片麵包,再搭配上1969年海亞斯酒莊的紅酒。

這是現實中拉波利的原型Danièle Mazet-Delpeuch認為享用松露最好的吃法,也成為電影《巴黎御膳房》中經典的一幕。「面對逆境,對我來說,更能讓我進步成長,就像生活的辛香料。」密特朗和拉波利說完這句話後,便彼此道晚安。

多年後,拉波利來到嚴峻的極地工作她以「總統的御廚」的名聲爭取到這份「25歲,男性,主廚」為需求的職位,並用她宛若藝術的餐點溫暖且滿足了極地科學家們。除了取得工作之外,她不喜提在愛麗舍宮的經驗,總統的御廚像是她撕不掉的標籤,掩蓋過她本身的價值。不過拉波利離開極地工作站的最後一個晚上,她選擇以「聖歐諾黑泡芙塔」為甜點結束這一回合,做為道別,也作為對於身為總統御廚這段過去的感謝。聖歐諾黑泡芙塔是電影中她為密特朗準備的第一道甜點,聖歐諾黑55號則是愛麗舍宮的地址。是那段經歷帶她到現在的這裡,而她的下一站是帶著這份工作所存到的優渥薪資,到紐西蘭開設松露農場去!

結語&電影小趣聞

烹飪是Danièle的冒險護照

拉波利的原型Danièle是法國第一位以美食為軸線規劃美食旅行的人,將法國料理引介給外國地客人。每年世界各地的年輕主廚都會到她店裡拜訪,包含日本、美國。她在家鄉佩里格爾 (Périgord)經營一間民宿,有農場、餐廳以及廚藝學校,但Danièle形容自己並非將一生都奉獻在烹飪上的那種人,這世界上讓她有興趣的事太多了,烹飪對她而言,像是旅行於這個世界的護照,帶她通行於世界各個地方,有著截然不同的生命體驗。

松露是畢生最愛

真實世界裡,Danièle是在離開愛麗舍宮十年後才前往極地工作,當時的她已經60歲了。離開後她真的帶著存下來的錢到紐西蘭開設她的松露農場,由於松露只在冬天生長,北半球的法國與南半球的紐西蘭讓她一年四季都有松露吃。松露果真是她畢生最愛!

為什麼電影不直接用Danièle本名

Danièle曾在受訪時表示,這部電影不是傳記電影,所想傳遞的更不是她一個人的故事。如同電影解圍拉波利給總統的信上寫道「烹飪是一種幕後工作,經常無人鳴謝」,這部電影想呈現的是那些在廚房裡擁有魔法,帶著詩的節奏呈現出料理的那些人。

拍攝場景

《巴黎御膳房》雖故事背景發生於愛麗舍宮,但實際在該地拍攝的時間只有三天,趁著總統尼古拉・薩科吉不在宮內的三天。克羅澤群島的部分則花了六天的時間拍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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